除非另有安排,否則每逢週六下午,筆者總會去禧文學社,上成人通識課。最近,我們選了 Tom Bingham 的 The Rule of Law 閱讀;在這個法治原則受到挑戰的時代,更感合適。課後,是一夥兒的咖啡時光,彼此暢談時事,直至黃昏。在剛過去的週未,我們的話題自然離不去「佔中」;兩小時後,大家散會,筆者得出的疑問,竟然比答案還要多。
我們以為,學生們都是溫室內長大的一代,小小挫折都會屈服。結果,在摧淚彈前面,他們都能寸土不讓、堅守陣地。反之,在關鍵時刻臨陣退縮的,都是成年人。
我們以為,學生們都是一群「鵪鶉」,在課堂上不懂發問、又經常辭不達意。結果,在海外媒體面前,他們都能得體地以英語對答,毫不欺場。此外,每次集會,他們都可以從容地站台,以說話感染參與者,取得認同。
我們以為,學生們自理能力欠佳,又不肯吃苦,有建制中人更揶揄「不如帶埋菲傭去遊行」。結果,在烈日當天下,他們不辭勞苦向參與者分發物資,並整理廢物,能夠回收的都盡量不棄置,令示威區無比潔淨。
我們以為,學生們都是受某些勢力指使,方能表現出如此強大的組織力。結果,莫說一眾泛民政黨或社運老手,就連最初策動「佔中」的三位人仕,現在都只能靠邊站。仔點再想,要收賣他們到底是易是難,實在無用多言。
事情來到如斯地步,不少人會覺得,學生們以香港的長遠利益為要脅,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,實在太不負責任。但站在他們的立場看,那些所謂利益,都是拜你們放棄某些原則而得來的。白一點說,是你們賴了我們的賬;今日,我們只是向你們討回而已。
簡而言之,當下發生的一切,莫說政府或建制中人,即使是聲稱很瞭解青年人的成年學者、議員、商人、教育家、觀察家等等,都自嘆錯估形勢。也許,我們舊有的一套思維,對他們已經完全不適用;借用美國學者庫恩 (Thomas Kuhn) 的說法,這群自小就接觸互聯網、維基百科、社交網絡、智能手機等的世代,已造就出一次範式轉移 (Paradigm Shift)。想到這裏,筆者不禁要認老了。
這次衝突如何收場,筆者無法預測;最壞的情況,我們的城市可能會化為焦土。身為策動人,學生領袖應該會被關入監獄,但除非你判他們囚終身,否則他們一出來,憑他們的頭腦、口才、組織力等等,只要加以悉心栽培,絕對有可能成為明日的全球領袖。要麼讀者是企業高管的話,請好好記住他們的名字,假以時日,他們就是你們要招攬的目標,你肯給乎他們機會,他們必能令貴公司再創高峰。問題是,我們會否因為貪圖一時的安逸,寧可把這些希望的種子拱手相讓呢?
再漫長的抗爭,都有完結的一天。之後剩下來的東西,但願我們能好好珍惜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