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3月17日星期一

日本的另類衰退(三年之後)

「我的朋友,在大學當教師的K説:……不明白為什麼日本的電視臺,總是把那些求真精神放在無謂的事情上,而不是認真的發掘新聞,去發揮第四權,監察行政立法司法權的功效。……為什麼學校要給他們派餐點,而不給他們自由去選擇那天要吃什麼。……為什麼大家在同一班內,明明大家壓根兒不喜歡大家,卻又要一起做很多的事情,裝作團結,裝作一體。」【健吾,《日本的好事》,刊於《日經中文網》,2014年3月6日】
現代科技,實在有點令人咋舌,遠自外地的電視訊號,一瞬間就可以透過互聯網,讓全世界看得到(這是否合法,就另作別論)。週二,是日本「三一一」大地震的週年紀念,筆者略略看過日本各主要電視台的相關報導,內容不外乎是大打溫情牌:抽幾位災區居民出來,講述他們如何越過悲痛(加幾滴眼淚,效果更佳)、迎接未來等等。(當然,跟每逢災難紀念日,執政黨就會跑出來展示政績的鄰國相比,又是另一個世界。)

反之,世人至為關心的福島核事故,它們雖未至於隻字不提,也僅是輕輕帶過。猶記得,地震後翌日,福島核電廠發生過爆炸,相關的片段,海外民眾都可以即時看到。唯獨是日本主要的公營電視臺NHK,要隔了至少一天才轉播。看來,大家認識的那隻「河蟹」,並非自家獨有。

處於地殼裂縫上的日本,每隔數十年總會發生大災難。也許因此這樣,日本人對上下一心、團結一致的執著,堪稱世界之最;對於向來一盤散沙的中國人來說,實在令人既羨慕又妒忌。但常言道,任何過份美好的東西都不能盡信。這份團結精神的背後,隱藏了不少值得反思的代價。

十多年前,看過一套歐洲國家(記不得是英國還是法國)製作的紀錄片,介紹瘋魔一時的視覺系搖滾樂(Visual Kei)。當中,有 Luna Sea 成員 Sugizo 的專訪;他直言,整個日本社會的氣氛,令他感到窒息,迫使自己每天都要起來反抗似的。他所針對的,正就是上面健吾君那位朋友的觀察:日本人的團結精神,在人際間形成一種壓迫感,令人不敢貿然挑戰社會裏某些常規。

三年前,筆者借日本搖滾樂之衰落,指出「在文化層面上,連半點抗爭的精神都拿不出來,要他們破斧沉舟地打破傳統的珈鎖,全面推行艱苦但必要的改革,更是妙想天開」。來到今天,景況似乎依舊。更糟的是,自民黨回朝之後,銳意加大力度推行愛國教育,更派遣親信安插NHK的管理層(變相影響編採方針)、頻頻向二次大戰中陣亡的「英靈」招魂等等。說穿了,這些行動的目的,都是令國民更服從政府。

最近,長期旅日的美國記者 William Pesek ,在地震週年紀念日撰文。他眼見災區重建進度緩慢,不禁質問當今的政府,既然他們口口聲聲說人手不足,那為何轉個頭又要申辦奧運呢?既然安倍那樣熱衷於標榜日本是歷史的受害者,為何對地震災民又是另一副表情呢?奈何的是,日本的主流的媒體,都有意無意地借着賣弄災民的悲情,維繫觀眾的心靈,令他們齊心;白點一說,就是轉移公眾的視線。這對災民的實質幫助是多是少,明眼人應該心裏有數。

平心而論,日本人透過展示悲情來掩飾真相,實在不是新鮮事;最佳的例子,就是借兩次原爆來逃避戰爭責任。問題是,當社會上肯提出異見的人買少見少時,一旦踫上釘子,還會有人敢挻身而出去指正嗎?到底對岸那個政權,明不明白他們一直追求的團結精神,背後可以是十分危險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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