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2月13日星期一

龍年談狗(下)

如果一個人的思想與行為,受到他人的控制,那是最痛苦的事;如果一個人想盡方法,利用權術,去控制他人的思想與行為,那是最殘忍的事;如果一個人無力自主也不想自主,心甘情願甚至阿諛奉承,去依附他人,仰人鼻息,接受控制,那是最悲哀的事。 (聖嚴法師《覺世》 一○九期)
「寜作西方狗,不做中國人。」網上討論區內,有人這樣回應回應「孔和尚」的言論。

在香港主權易手後的十數年,不少港人仍然緬懷昔日作為英國殖民地(即英語裏的 Crown Colony)的歲月。2003年的七一遊行過後,這種風氣更為變本加厲。到了去年的反「替補機制」遊行,筆者更目睹一小批示威者,一面舉着舊時港英政府的旗幟,一面高喊爭取民主的口號。

諷刺的是,英國仍是日不落的帝國的年代,根本沒打算在它的殖民地推行民主;小如香港新加坡,大至印度次大陸,統統都不能例如。直到主權問題萌生,港英政府才勉強推行有限度的民主;但「八八直選」方案最終如何被她們否決,相信不少讀者仍然記憶猶新。現在拿着代表那個政權的標誌來爭取民主,似乎有張冠李戴之嫌。

也許這班人的心態,跟文章起首的那些意見其實大同小異:他們就像古時那些行走江湖的小嘍囉般,看到哪個頭目的拳頭較大,就會尊稱他為「大佬」。只要三餐能夠溫飽,他們就會乖乖地做個順民,幸運的話,更可以借「大佬」之名去胡作非為。至於頭目是否推行民主,他們實在懶得去關心。這種「有奶便是娘,西瓜靠大邊」的心態,只會令為政者的權力不斷壯大;這與民主的基本理念,不是已經互相抵觸了嗎?這樣一說,那些抬着港英旗幟爭取民主的人,在骨子裏渴望的豈不是專制管治嗎?假使整個社會,也不對這些顛倒是非黑白的所為加以譴責與防犯的話,我們再力歇聲嘶地爭取民主,豈不是註定徒勞無功?

平心而論,「孔和尚」的批評所針對的,正正就是這套謬論。然而他背後的邏輯,像在對我們說:你肯認我做主人的話,多多甜頭我也願意給你;要不然,休怪我拿皮鞭來懲戒你們一下。說穿了,他只是希望大家做現世政權的「狗」,不做過往政權的「狗」而已;很明顯,這又是另一套謬論。以歪理掩蓋真理,並以歪理為武器攻擊對手,往往是尊崇極權主義者的行徑;從一個抽離的角度看,兩派的立場其實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。

最近,網上廣泛流傳一篇奇文;一位自稱在內地出生、香港長大的人,寫了一篇題為《為什麼我想香港獨立/自治》的文章;據《來生不做中國人》的作者鐘祖康在網誌透露,事主其後受到極大的騷擾。撇除建議有否違反《基本法》不說,所謂的獨立精神,就是拒絕附和任何強權,以誠實、理性與平等的態度處理人際間的事;即使無法尋求政治上的獨立,我們也可達至人格上的獨立。拿着聖嚴法師的所言去比對一下這個自稱的國際大都會,到底是一處人間樂土還是一片修羅場,實在不言而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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