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月5日星期一

如果生命沒有歌(再寫)

「現在的華人網民,有不少,只是不斷的重覆看類似的東西:如韓劇的絕症三角戀宮闈奇情,又或是重覆的去聽一些唱得差不多的『好』的國內或香港歌手的表演。直至某天,大家都忘記了一件事:原來,用歌聲感動人心的方法,有很多種。」健吾,《下年比,今年好》,刊於日經中文網,2014年12月25日
(按:聖誕期間,一班久久沒會面的中學同學,在 Whatsapp 群組內互相問侯;當中某人一句「大家都唔後生了,最緊要都係健康」提醒了筆者,我們開始步入「去白事多過去紅事」的年紀。言猶在耳之際,伴陪着筆者一輩港人成長的配音員林保全,在毫無先兆之下離世。縱使不少人對他依依不捨,但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,某些事是我們無法迴避的。張敬軒的一曲《青春常駐》,大致可以總結我們的感受。)

在本地樂壇還有「四大天王」的年代,筆者曾看過數場紅館演唱會。主唱是誰,已經記不起了,但有一點觀察,筆者卻是印象深刻:不管台上的是哪位歌手,他(她)都會穿一身華麗閃爍的服飾、跟一群舞蹈員載歌載舞、請一兩位好友作嘉賓、跟揮動着螢光捧的觀眾一唱一和等等;簡而言之,模式幾乎完全一樣。大概是這個原因,由那時起,筆者就放棄聽粵語流行曲。

那些年,筆者由於已略懂日語,因此開始嘗試聽日語歌。初初入門,自然選了深得香港樂壇愛戴、多首歌曲被改編作粵語歌的「安全地帶」。後來,某電台新增了日本音樂節目,由於主持人曾旅居當地,因而較為清楚當地人的音樂口味。要知道,在互聯網尚未普及的年代,這一類節目猶如天降甘霖;雖則它不足一年就結束,卻成為了筆者無價的啟蒙老師。經主持人的介紹,筆者方才明白異地的音樂,無管在歌曲的種類、歌詞的題材、編曲的技術等等,跟粵語歌簡直是天與地之比。

到了筆者第一次遊日本,是參加旅行團去的。在一個連 MP3 也未曾普及的時代,筆者的隨身行李中,仍有一部雷射唱片機,放進裏面的,是 BOOWY 的精選碟 THIS BOOWY 。在旅途上,跟旅遊巴司機寒喧時,他很驚訝為何一個國外人,會認識這隊對日本搖滾樂影響深遠、但早已解散的樂隊。小弟回答,自己一向喜歡聽氷室京介,知道他以前是 BOOWY 的主音之後,就透過網購買下這張精選碟。恰巧地,這隊 BOOWY 跟「安全地帶」同在 1982 年出道,但似乎絕少港人知道,前者對樂壇的貢獻遠高於後者。最近,本身是韓裔人士的 BOOWY 成員布袋寅泰,宣佈進軍 K-POP,替新晋男團 INFINITE 作單曲,可見他在海外的地位。

先個月,是黃霑(原名黃湛森)離世十週年的紀念。在臨終前一年,他以過來人的身份,寫下博士論文《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》;近日,有電視台就着當中提出的論點,一連兩集再探粵語樂壇為何一沉不起。節目的內容,筆者不打算覆述;但自己以上的經歷,或許可以替讀者提供一個另類的答案。

過去數年,筆者反覆說過,香港人口味之僵化與狹隘,令製作人養成了「食老本」的壞習慣;在如斯的氣氛下,整個業界自然不思長進,導致製作質素無法提升,形成惡性循環。昔日,要獲得海外資訊的成本高昂,民眾不敢貿然作新嘗試,固然情有可原;但來到現在,互聯網已經讓我們很容易接觸不同的文化。要麼我們依舊畫地為牢,拒絕擴闊視野、從而開拓新領域的話,樂壇將會朝什麼方向走,明眼人應該心裏有數。

闊一點看,在其他範疇上,港人亦出現類似的情況。借用健吾兄所言,如果「好」只得一種、「正確」只得一種、「前途」只得一種的話,大概無須等待當權者的有形之手,我們早已踏進邁向極權之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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