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1月14日星期六

稻田上的迷思(上篇)

中國現在意識到,不能再以污染〔環境〕以達至繁榮 ... 中國明白到,再生能源科技將會是未來的趨勢,並開始對太陽能與風能,建立龐大的內需與出口市場。
托馬斯·弗里德曼 (Thomas Friedman),Have a nice day,刊於 The New York Times A31 版,2009 年 9 月 16 日
週未,伴着老爸與伯父到他們的故鄉探親。他們的故里,雖不算是窮鄉,但肯定是僻壤:下了長途公車後,還須二十多分鐘的車程,在甘蔗田與稻田之間,穿過多少條狹窄又沒有指示的柏油路,才能進村。村裏的人,到今天仍以務農為生,即使其他城市的發展有多蓬勃,故里的變化卻是少得很。整天呆在祖屋裏實在是悶得發慌,因此我去稻田走一趟;在通往稻田的泥路上,多了些數十年前沒有的東西:塑膠垃圾。那些垃圾,是一些村民覺得再無利用價值的東西;問題是,村民不覺得這些垃圾需要特別的處理,任由大自然讓它們自生自滅就罷了。但只要稍有科學知識,都知道塑膠難以被大自然分解,因此這些在路旁的垃圾,可能已被丟掉好幾年了。眼見這個情況,不禁又想起孫隆基博士對中國文化的觀察。

在成名作《中國文化的深層結構》裏,孫隆基借用了弗洛依德的心理學說剖析中國人的性格弗氏認為,人的成長大致分為三個階段:嬰兒的「口腔時期」,兒童的「肛門時期」,與成年的「生殖器時期」。小孩在年幼時,父母都要替他們穿尿布,因為他們不知道,隨處便溺會影響衛生;慢慢地,父母會教導子女:人有三急時,一定要忍到上了厠所才能便溺孫氏則把以上的學說申延:「便溺」是種排泄的行為,把我們不要的東西排出體外;按這個標準,吐痰、打噴嚏、倒拉圾等,都屬於排泄的概念。然而即使來到今時今日,國人仍然慣了隨便吐痰和丟拉圾,以致在歐洲某些旅遊景點,當局竟樹下以中文寫成的「嚴禁隨地吐痰」等的警告板。好了,現在個個都談所謂「文明」,這些壞習慣也在漸漸改善了;然而,那些大量的生活廢物,又有否妥善處理好呢?從新聞報導中,我們知道這些廢物,許多時都是不加任何處理,直接被排到大自然裏的;這樣的話,根本與亂拋垃圾無異。在稻田旁的小路看過的光景,其實僅是冰山一角。

寫下暢銷書《世界又熱又平又擠》的弗里德曼,經常遊走中國的大小工廠;他對中國的環保事業寄以厚望,是可以理解的。事實上,我跟公司的採購部開會時,也得出類似的結論。然而,若果國人仍無法脫離孫隆基論述的「肛門時期」的話,即使中國生產的環保設施有多先進,也是得物而無所用;屆時,在我腳下的那些垃圾,依然會留在這條小路上的。憑以上的觀察,我對下個月在哥本哈根舉行的全球氣侯變化會議,真的不敢寄以厚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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