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1月8日星期二

希臘的迷思(上)

小時候,翻開世界史教科書,談西方文明時,總會以古希臘為開始。

雅典與斯巴達,是兩個模範級的城邦,曾幾何時,兩地人才輩出,他們的種種事蹟,即使是二千多年後的今天,依然為人津津樂道。

後來,在北方的馬其頓異軍突起,統一了整個希臘。後來的亞歷山大大帝,更發動了歷無前例的東征;消滅了宿敵波斯帝國後,大帝與戰馬依然繼續奔馳,直到抵達了現今的巴基斯坦,在部下的多番哀求下,大帝才願意班師回朝,結果中途在巴比倫去世,享年只有三十三歲。

大帝死後,他遺下的帝國隨即四分五裂,但因為它疆土遼闊,希臘文明也在這時侯開始在異地開花結果。即使這些大大小小的國家,逐一被羅馬、帕提亞(又稱安息國)等的強國擊倒,但它們留下來的文化遺產,到現在仍然影響深遠。

失去了自己的國家,希臘人開始跟猶太人一樣,四處流徙,寄人籬下。在廣闊的羅馬帝國上,兩族人的營商手法遠近馳名。然而,在羅馬的統治者眼中,排擠異族兼而戒律多多的猶太民族,始終不是他們那杯茶;他們轉而信任希臘人,是十分容易理解的。當時甚至有諺語說,希臘國土雖被羅馬侵佔,但文化上羅馬卻反被希臘征服。

但這一切,隨着基督教的興行而產生了本質上的變化。歐洲人摒棄了古希臘與羅馬的典籍;在東邊的拜占庭帝國,統治者更沾染了東方宮廷的習慣,建立後宮,僱用宦官;他們跟圖拉真、哈德良等的賢君相比,顯然高低立見。當年柏拉圖、亞里士多德等先賢的教誨,他們都忘記得一乾二淨。要麼沒有伊斯蘭帝國的學者好好將古籍保存,今時今日很可能會失傳。這種數典忘宗的所為,實在令人嘆息。

後來,來自東方的突厥民族,佔領了君士坦丁堡。在鄂圖曼的統治下,希臘人仍然享有龐大的經濟實力,但礙於信仰的差異,他們始終無法提高社會地位。當鄂圖曼的勢力開始江河日下時,希臘人便展開了爭取獨立的運動。結果在1832年,希臘王國正式成立。

立國初年,百廢待興;據當年美國駐希臘大使 William Moffet 描述,國人的耕作手法與使用的工具,跟古埃及時代幾乎沒有差別。幸而,不少希臘裔的鄂圖曼富商,紛紛回國協助重建,當中最出名的,就是船王奧納西斯的家族。加上1896年,首屆當代奧運會在雅典復辦,這個新興的南歐小國,經歷過一次小陽春。

然而好景不常,全球大簫條風暴一吹,以前的好風光都被一掃而空,希臘政府在財政緊拙下,施行形同強搶人民財富的對策:它把發行的貨幣一分為二,一半由原物主擁有,一半則被強行換成二十年後到期的國債。現今國人普遍逃稅的風氣,或許就是在那時萌生的。始外,在二次大戰開始前,政府漸漸傾向法西斯主義,軍人政權實行鐵腕統治;對這個西方民主政治搖籃來說,簡直是一大諷刺。直至1974年,權力才能和平移交給民選政府。

來到今時今日,在學術界裏那些研究希臘古典的權威,很少再看到希臘人的踪影;當年雄霸地中海以至五大洋的希臘商人與船隊,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。一個對西方文明影響如此深遠的地方,現在淪落到如斯地步,實在令人不勝唏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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