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李安執導,改編自暢銷小說的電影《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》,聖誔期間在世界各地上映。人道是,這將會是「下一部《阿凡達》」,是否言過其實,留待各位判斷;但從它已在來屆金球獎取得三項提名(縱使呼聲肯定被大熱門的《林肯傳》所蓋過),也證明了這部電影備受業界賞識。筆者非影評人,無謂在此班門弄斧作預測了。
整體來說,電影十分忠於原著;兩者的主軸,表面上是主角歷時二百多天的大海漂流,實際上卻是他尋覓神的過程。他生於印度家庭,從小便接觸印度教中眾多的神明,但聽了無數的典故與傳說後,仍未能令他解開對神的疑惑。長大了以後,他除了印度教外,也信奉了基督教與伊斯蘭教;他父親則奉勸他,盡信所有宗教,與什麼都不信,其實沒有差別。
在深信現代科學的父親眼中,一切的宗教都不過是人類尋求心靈慰藉的工具。但有趣的是,即使一個一個古代的神話與教條,都被科學逐個擊破,人類對宗教的渴求,始終沒有完全消失。類似主角的情況,相信並非十分罕見。那樣說,宗教現在能夠滿足的,又會是什麼渴求呢?
筆者儘管以近日最流行的話題-世界未日-為起點,嘗試解答。未日者,即是終結之日。在古代,西方的柏拉圖,與東方的佛佗,都無獨有偶地指出,萬物有起必有終,有生必有滅。作為萬物之一的人類,也是無法倖免;身為血肉之軀,大家自然對生感到欣喜、對死產生畏懼。生,並非由自身主動控制;死,又無法用科學等途徑避免。於是乎,一種對生與死的執念,就在人類的腦海中形成了。
宗教之所以在當今再沒有神話傳說的世界存在,正是為求解開甚至解脫這種執念。但不論是神,但是所謂的造物者是否存在,用科學是無法解答的;宗教則會對你說,不要問,只要信。這樣說,我們不難推測, 主角再努力地尋覓,最後也只是徒然。
遇上海難後,主角在汪洋中漂流了二百多天,與他相伴的,是頭隨時令他喪命的老虎。其間,主角除了把老虎馴服之外,更親歷無數的奇幻景象。主角其後對打算以這此寫書的作家說,整件事令他徹底相信神的存在。闊一點看,像愛恩斯坦那樣頂尖的科學家,也寧可相信神的存在,正是他們相信在這個浩瀚的宇宙,能夠孕育出一個懂得認識與欣賞整個宇宙的生物體,絕對不是一種巧合,必定是某些更高等的東西從中作梗。
恕筆者冒昧,即使他朝我們果真找到答案,似乎也只是僅僅滿足了小數人的求知欲;對普通人來說,不管答案是怎樣,生活還是要過下去。來到這裏,想必會有讀者認為,筆者主張無神論;筆者只能說,自己傾向相信阿里士多德對神的闡釋:全知全能的神,根本不會對一個充滿缺陷的世界有任何興趣。換句話說,有神抑或是無神,實際的分別根本不大;坊間的討論,坦白說只是庸人自擾。篇幅所限,筆者對神的立場陳述到此為止,日後有機會,也許會另外行文專題探討。
稍為轉轉話題,在這個「上帝已死」的年代,生命還會有什麼意義呢?電影的結尾,似乎道出了答案。主角與老虎,最終在墨西哥沿岸登陸,當時主角已經非常虛弱,只能目送跟自己相依為命的老虎,頭也不回就走進附近的森林,並從此消聲匿跡。說到這裏,主角十分感觸地說:人生在世,要捨棄的東西何其多,但最令人遺憾的是,我們往往沒有機會好好地來個道別。對經歷過親人離世的主角來說,整個故事的意義就只有兩個字:珍惜。
來到這裏,筆者想起日本茶道以至禪學的至高境界:「一期一會」,一生僅此一次機會。眼前一切,轉瞬即逝,我們再依戀,也要無法將之挽留。過去的事無法改變,將來的事又無法掌握,我們唯一能做的,就是珍惜當下。
在剛過去的冬至,所謂由瑪雅人預視的世界末日沒有來臨。但即使末日真的來到,筆者只會說,從頭到尾,自己的存在、以至人類的文明,都不過是宇宙間一顆極為渺小的灰塵,即使有幸讓我們逃過這劫難,我們也無法改變有生必有死的事實。要麼這個劫難是整個地球的共用命運的話,筆者會甘於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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