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8月3日星期一

從書展說起

筆者與眾多「文化人」一樣,對每年一度的書展總是又愛又恨。畢竟,書展是貿發局主辦,在商言商,什麼「推廣文化」、「弘揚知識」等的議題自然不在它們的那杯茶裏。人道是,今年書展被一班「偽模」(南華早報稱她們為 Pseudo-Model ,筆者覺得甚有意思,故將之翻譯)騎劫。這班「偽模」之所以受歡迎,全憑有人願意花錢買她們的性感照,是一群消費者的共同「渴望」;然而,另一群衛道者,以維護道德之名否認消費者的「渴望」,然而這不又是衛道者的「渴望」嗎?在形而上的高度看,這其實是兩種「渴望」的抗爭;問題是雙方的勝敗,是透過什麼方式決定的。

回溯古代雅典城邦,是史上首個推行民主政制的社會。既然城邦的事務是透過一人一票決議的話,你的一票跟我的一票是「平等」的;要公眾都同意自己,講者必須具說服力,因此,雅典公民在年輕時都要學三門基本科:邏輯學 (Logic),用以明辯是非真假;文法學 (Grammar),掌握運用語言的法則;修辭學 (Rhetoric),鍛鍊演說技巧以感染聽眾。這套教育,令雅典能誕生出政治家 (Politician) 的雛型;而演說能力,成為西方政治家必要熟練的,遠的如雅典的伯里克利 (Pericles)、羅馬的西塞羅與凱撒,近的如林肯、邱吉爾、甘迺迪、直至今天的歐巴馬。有適當的土壤,才培育出優質的果實;相反地,在東方社會裏,正就是缺乏這種土壤。

自漢武帝獨專儒術後,東方社會開始崇尚仁政皇道;然而何謂仁政皇道,基本上是各有各的定義。照道理,大家好應該坐下來討論,釐定一些大家都同意的準則,好讓大家都能遵守與監督。可惜的是,儒學同時也主張不講求「平等」的五倫關係,於是乎,道德標準完全是由統治階層單方面決定;百姓一但指責統治者言行不一,統治者為了自身的利益,往往會出來鎮壓。諷刺的是,坊間許多讀書人,經常以衛道之仕自居,譴責在位者放縱私欲;但當有朝一日,那些讀書人進入統治階層後,他們又會用相同的手段,壓制在野的另一班衛道之仕。說穿了,東方人在心底裏,其實都是有口說人沒有口說自己的偽君子;由一群偽君子宣揚的道德標準,究竟有多道德,大家都心知吧!因此,孔孟主張的仁政皇道,來到俗世竟然淪為權力鬥爭中雙方使用的武器與工具。

回到今天,這班反「偽模」人仕之所以被網民唾罵,正是因為他們在骨子裏,都是主張唯我獨專;在此等氛圍下,西方人崇尚的演說技巧,在東方變得無用武之地。也許,東方社會(包括香港)在民主進程上的困局,也是源於這種心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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